第5章 一片黑瓦_炽昼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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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 一片黑瓦

  徐先生所给出的后两条信息至关重要,这起自焚诡案迷雾重重,需要足够多的线索,才能抽丝剥茧,探明真相。

  不等休息片刻,陆怜生便要来了那日,所有出现在赌馆内的赌客名单。

  由于当时在场人数太多,所以官府只是简单对每个人进行了盘查,发现都无可疑之处,便全放了行。

  现如今陆怜生知道了徐先生算出的线索,虽不知是否真的可信,但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,死马当活马医了。

  陆怜生查阅着几十个赌客的信息与口供,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,想不到这些对赌客的记载粗略至极,这就是小城办案的风格,一切从简。

  正当陆怜生无奈之际,一个扎眼的名字猛地映入陆怜生眼中。

  吴山河,城东窑厂的一名瓦匠,窑厂制瓦所用最多的不正是黏土吗?

  而且作为客来赌馆的少东家,陆怜生虽不上赌桌,平日也只是在房中看书,但那么多年来赌馆有哪些常客,他还是清楚的。

  这名瓦匠在此之前,似乎从来没有听闻来赌馆赌过。

  很快陆怜生便加重了这个吴山河的嫌疑,他痴痴盯着这个名字一会儿,突然猛地一拍脑袋,发现他还与十年前的一起失火有关。

  难怪这名字有些眼熟,感情是先前翻卷宗时便瞧见过。

  但迄今为止仍是猜测和怀疑,并无实质性证据,这样交差,自己必定仍免不了府尹一顿打,如此说来,明日还是需亲自见见那吴山河。

  东城的窑厂享誉北峙城数年,在城中一家独大,正因此处烧出的砖瓦质量极佳,多年来才能陆陆续续干倒许多小作坊。

  听闻十年前,这窑厂还没如此大的名气,不知何时来了一瓦匠,烧瓦、铺瓦技艺堪称一流,并且不吝将一身本事传授给了其他瓦匠,这才让这窑厂蒸蒸日上。

  窑厂里滚烫的热浪,夹杂着黏土的气息向土窑外一阵阵扑去,炎夏时节本就酷热难耐,加之土窑里熊熊的火焰不分昼夜地燃烧,窒息的高温让人难以逼近。

  陆怜生远远向窑厂望去,看到里面挥汗如雨的壮汉,不禁感叹这赚得哪是技术钱,明明是辛苦钱。

  陆怜生不加避讳,向窑厂老板说明了来意,一个常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少年,怎知世道上的人情世故。

  当窑厂老板听闻是来找吴山河的麻烦时,自然念及多年来交情,只是向陆怜生含糊搪塞,并未交代其具体行踪。

  毕竟当年那个为窑厂带来技艺,使窑厂欣欣向荣的正是吴山河。

  窑厂老板思索半天,最后也只是说那吴山河前两日便称身体抱恙,始终未来开工,至于如今身处何处却只言不知。

  陆怜生也未曾有所疑虑,只当那吴山河是畏罪潜逃了,虽说再一次加重了对其的怀疑,但如今仍不知其行踪,属实有些头疼。

  上乘的青瓦需要烈火长时间的烧炼,因此窑厂在夜间也常常需要瓦匠看守,为便于值班瓦匠休息,窑厂后建有一小瓦房。

  听闻那吴山河十年前来此时,无家可归,进了窑厂后便始终住在后面的小瓦房中,房子有了什么问题,也是他自己修缮的。

  这一点陆怜生倒是觉得在情理之中,他在卷宗上看到过,十年前,吴山河自己家的房子夜间失火。

  等他逃出火场时,房子已付之一炬,而他正值豆蔻年华的女儿未能及时抢救,死在了无情巨火中。

  事后吴山河坚定认为有人恶意纵火,但当时由于证据不足,前任府尹便判为了意外失火。

  想着卷宗上的内容,陆怜生鬼使神差般走到了小瓦房外。

  凡人生活过的地方,必定留有痕迹,陆怜生坚定地告诉自己。刚来到瓦房前,他已被屋顶整齐有致、大小划一的瓦片震惊到了。

  平视是一个千疮百孔、饱经风霜的土坯房,仰视却是质地均匀、密不透风的黑瓦房顶。

  如此巨大的反差属实是让陆怜生意想不到,这吴山河每次就只顾修缮房顶,不顾房体是吧。

  果不其然,瓦房右侧土墙上还靠着一架木梯,应该是吴山河为了方便上下放置的。

  陆怜生并未立刻进屋,他倒是好奇为何吴山河如此钟爱屋顶,于是便顺着木梯,爬到了房顶。

  当这房顶这一片整齐划一的瓦片全部映入眼帘,陆怜生只感觉比仰头看时更加震撼。

  但为何多了一块?一瞬间,陆怜生的目光便聚焦到了一处地方,显而易见的是那个地方多了片瓦片。若是寻常百姓房顶多出十片瓦片,也很难发觉,毕竟年岁一久,瓦片必会移动,摆放也也就不会过于整齐,哪能看出瓦片是多是少。

  只是这间瓦房的屋顶,一眼看出瓦片是多是少实在太容易了。

  陆怜生拿起那片多出的黑瓦,仔细端详了片刻。

  这片黑瓦虽与周围瓦片格格不入,但单从本身来看,似乎并没有任何问题,除了颜色暗沉,手感坚硬外,与寻常瓦片没有丝毫分别。

  所以这片黑瓦为何会多出来,放在屋顶之上?

  陆怜生在屋顶迟疑了片刻,老的谜团未解,新的谜团又增,陆怜生一时想不到一片黑瓦能助那吴山河做什么,还是说这片黑瓦对其有什么特殊含义。

  事出反常,陆怜生一时想不到答案,便将这片黑瓦塞入怀中。想着它也许将成为本案关键证据。

  伴随着窑厂老板不悦的吆喝,陆怜生连忙从屋顶爬了下来,看到陆怜生这般举动,老板已有了下逐客令的意思。

  尽管窑厂老板的责骂已让陆怜生面红耳赤,但想到赌馆众人,陆怜生还是难得的厚着脸皮推开了里屋房门,来都来了,总该看完吧。

  瓦房内,吴山河气若游丝躺在土炕上。起先二人还未意识到有何不对,窑厂老板只是疑惑地挠了挠头,想着吴山河不是说要出城几日吗?为何大白天躺在瓦房内睡觉?

  直到二人上前,推搡了半刻,这才意识到不对劲,当陆怜生将手指探到吴山河鼻前,发现他已是气息奄奄,人命危浅。

 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,堂审如期而至。

  陆怜生状告的嫌犯吴山河仍在昏迷之中,几近于死无对证。

  但他还是壮着胆子上了堂,为赌馆一众辩护。

  公堂上两列衙役手拄长棍,庄严站立,明镜高悬四个大字下,张正威严肃穆坐于案前。

  公堂上气氛严肃紧张,公堂外则有不少百姓围观聚集,对这起自焚诡案侃侃而谈,人们议论纷纷,猜测着谁会是幕后真凶。

  嘭!伴随着惊堂木沉重的一声敲击,本案正式开始受审。

  张正厉声说到:“大胆何静玉,你身为客来赌馆老板娘,怎可因与赌客间一时的矛盾,而偷摸将白磷涂满肥猫全身,引起自焚,残忍将其杀害!”

  何静玉一听,顿时心头一惊,跪在堂前连忙摇头,大喊冤枉。

  陆怜生一时间也有些神色慌张,赶忙说到:“请大人明察!据草民这几日调查,真相即将浮出水面,凶手与客来赌馆并无半分瓜葛。”

  “你且仔细道来。”

  “此案疑点重重,首先就由凶手作案手段而言,便多有矛盾。近几日三伏酷暑,天气炎热,赌馆外温度更甚于赌馆内,按常理若是肥猫身上的白磷是提前被涂抹好的,那么在来时路上便会燃烧。但事实上,我们陷入了一个误区,白磷并非由于天气高温引燃的,而是通过别的手段。”陆怜生说到。

  “你且继续。”

  陆怜生又道:“前日,我将一盘白磷于置于烈日下暴晒一日,发现即使是室外高温,也不至于达到其燃点,由此可见白磷引燃与天气高温无关,进而可以推出,肥猫身上的白磷是在来前便被涂抹好的。试问一个终日待在赌馆内的老板娘有何手段,在赌馆外干出这事。”

  张正微微点头,至少这样何静玉便会因证据不足而被释放,但此刻还需陆怜生解释引燃白磷的正真手段,才能彻底还何静玉一个清白。

  陆怜生沉默片刻,迟迟未曾开口,关于肥猫身上被引燃,那道白光一定是重中之重。

  那日,等赌馆的惊呼与尖叫,引得陆怜生下楼查看时,自己只亲眼瞧见火焰渐渐熄灭,肥猫化为焦尸。

  而据在场众人所述,肥猫自焚前有一白光闪过,毫无疑问,那道白光才是引燃白磷的重要媒介。

  可陆怜生始终想不到那道白光的由来,这也是在这起案子作案手法上所剩的最后问题。

  张正看出其难色,道:“凶手作案手段高明,尚有疑点实属正常。陆怜生听闻你状告城东窑厂一瓦匠为此案凶手,可有证据。”

  张正说着便将期待的目光向陆怜生投去,只要他能讲出道理,便能有新的替罪羔羊,毕竟一个小小瓦匠无权无势。

  “禀大人,经过草民这几日调查走访,发现当日在场的城东瓦匠吴山河极其可疑。”涔涔汗珠止不住地从陆怜生额头冒出,他只想保下亲人平安,但对这吴山河他实在说不出什么确凿证据。毕竟陆怜生还来不及确认,肥猫与吴山河家十年前失火是否有关,这种猜测的杀人动机在公堂上可站不住脚。

  当陆怜生已打算引经据典,用大量圣理名言来铺垫时,一衙役匆匆跑入禀报。

  “大人,吴山河醒了,并且他急于上堂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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